【竹马相二】我怎么会这么讨厌你
*终于赶在小学开学之前写完了这篇小学生恋情…
01
他们说，好看的人在青春中拥有绝对的地位。
就像是青春小电影的主角总是阳光清新，笑容灿烂。白衬衫，小短裙，夏天，阳光和花火，听起来好像就是青春的全部。
可是相叶雅纪不这么认为。他把今天份的粉红信封塞进抽屉，掏出包里的练习册，然后埋头做起习题来。
窗外流云淡淡，夏日黄昏的阳光还略显灼热，闷热的气息从窗缝偷跑了进来，催着脊背的薄汗润湿了衬衫，也顺便催熟了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相叶一把摔下铅笔，怒气冲冲地吼道，“凭什么我要在这儿学习！”这么好的天气就应该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享受女生的尖叫啊，可我在干什么？我却窝在这小小的书桌前做罗马文字一样的习题！
弟弟裕介从门后探出头来，又悻悻的缩回去，他的这位哥哥最近反常得可怕。他不知道哥哥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只知道从那张写着「打倒第一名」的纸贴到房间的墙壁开始，他的这位哥哥就开始不再每天打篮球到天黑，取而代之的是书桌前安静的背影——虽然偶尔他也会看到平日里温柔和善的哥哥像刚才那样怒气冲冲的吼道。所以裕介猜想，那个被贴上墙的第一名或许是个特别讨人厌的存在，而哥哥一定是特别特别讨厌那个人，讨厌到甘愿放弃他最喜欢的篮球。
相叶喜欢篮球，毫无疑问。而那天的篮球赛他也是这么表现着，他在球场上奔跑，跳跃，他享受着女生们的尖叫，也享受着肌肉之间的碰撞。然而这碰撞的代价是他被敌队的一个大个子猛的撞倒在球场边，疼痛从冲撞面蔓延开来，相叶还是强忍着想要起来，他抬头看见面前站着的人，他向那人伸手，想要借把力。可是那人一动不动，胳膊悬在空中，相叶甚至听见了人群中的讥笑声，他看到那人冷冷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傻瓜。
后来，相叶知道了，那个人叫作二宫和也，A班，同年级第一名。
那天晚上，相叶在日记本里写道，「既然你把我当傻瓜，那好，我就要抢走你的第一名」。
从此以后，相叶就逐渐拒绝了朋友们的邀约，转而窝在家里啃着对他来说不简单的习题集。他想要看到那个讨厌的人后悔的模样，很想很想。
可彼时的相叶不知道，那个被他贴上墙的第一名，此时也摔了书，在本子上写道，「我怎么会这么讨厌你，相叶雅纪」。
02
二宫和也走进电车，又是一如往常的拥挤，他好不容易找到个扶手拉着，却在人缝里瞥见那个人。
他讨厌那个叫相叶雅纪的人。虽说二人之间基本没什么交集，最多还算上那天篮球赛上他伸出的手，可是二宫没接。二宫并不是冷漠的人，他也会扶老奶奶过马路，也会偷偷把自己的午餐分给流浪猫，可是他也并不愿意拉相叶一把。他讨厌那人自以为是的态度，以为伸出手别人就该好好接着。他也经常看见相叶笑着接下女孩子的情书，转身却暗地里撇着嘴。两面三刀，高傲自大，这是二宫对相叶的评价。
他被人群挤着，却看见相叶悠然自得的坐在座位上，清晨的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泛着暖暖的光——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罢了，二宫心想，他偏过头，觉得自己对他的讨厌更深了。
相叶也透过人群看见了对方，他看见他悠然自得的看着窗外，他讨厌他这个样子。自己明明学习到深夜，而他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第一名，他更讨厌二宫明明被挤在人群却一副和众人不同的清爽样，像是一颗清晨的薄荷糖，而自己却累得不行。想到这里大脑深处的困倦袭来，相叶就着哈欠打了个盹儿。
广播里响起电车到站的女声，二宫看见相叶还闭着眼，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坏笑，他混在人群里偷偷用书包大力一撞。回头，他看见相叶晕晕乎乎的睁眼，不免偷笑，嗯，报复成功。
03
所以你说，两个互相讨厌的人到底要怎样相处才能一派和平。
04
二宫接受了相叶的赌约，一个莫名其妙的赌约，当然他也莫名其妙的接受了。
不过二宫觉得他的接受是有理由的——那个傻子居然在校门口堵他，说你不是很厉害吗，那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只要你让我下次考试超过你的分数就算你赢。
二宫啧笑，“你这是让我作弊还是放水？”
“不是，我是想让你辅导我学习，只要你赢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相叶说得一本正经。
“什么都可以？”
相叶点头。
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糟，“不过，你知道超过我是需要脑子的吗，我这哪有什么赢面”，二宫摊手。
相叶挠挠头，“那你想怎么样？”二宫上下打量着对方，相叶被看得红了耳朵，说“你到底想怎样？”
“看你这样子能考400名内就不错了。”二宫笑道。
“200！”
“300，不能再多了！”
“成交！”
双方击掌，赌约即时生效。
05
太奇怪了不是吗。
怎么会有人以这种方式与讨厌的人相处？
可是当事人好像完全不认为有什么不对，相叶说只要能把他踩在脚下什么方式都无所谓，400或是200抑或是第一名这都只是个由头，就像漫画里学成归来的徒弟打败师傅，用的还是师傅教的那一招。
他说，你不是认为我傻吗，那我就要彻彻底底的颠覆你。
二宫说，不就是浪费一点时间吗，一点点而已啦，只要想到能支配他做梦都能笑醒。
所以，二宫总是倾囊相授，相叶也认真努力。眼看着相叶的成绩越来越好，二宫也发自内心的觉得欣慰，但是欣慰归欣慰，他还是很讨厌相叶，他讨厌他自以为是的跑到他班上来帮他做清洁，他也讨厌他把可乐罐子的水珠在衬衫上蹭干净了才给他，他更讨厌他老是带着卷子跑到他家里来。
而相叶还是会在每天的日记里写，写他讨厌二宫的腿毛比他的浅，写他讨厌二宫的瞳色像蜜糖，写他讨厌二宫笑起来嘴角弯弯的像个小括号，写他讨厌二宫长得可爱脑子还好。
06
好像忙碌的时候连树叶抽枝都特别快，当相叶雅纪从考场出来的时候，一片叶子正巧从他头顶落下，他伸手想要去抓，树叶却打了个转儿从指缝滑落，他叹了口气，远远的看见二宫向他招手，对方明明是一张灿烂笑脸，可相叶却感觉什么东西使他心情不好了，然后他握紧二宫送他的加油饮料，转身离开。
而这几天相叶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东西使他难受了。
是看到二宫灿烂的笑容觉得自己赢不了他了？还是觉得自己需要为赌注买单而难堪？甚至是单纯的因为没接到一片叶子？
直到出成绩的那天早上，相叶看见弟弟裕介在洗净的饮料瓶子里插上了一朵蔷薇，他才知道冥冥中是什么刺痛了他。
他想起裕介说道，我看哥哥很喜欢这个瓶子，喝完了也不舍得扔。
是了，舍不得。
可是他根本不懂得怎样处理心底对讨厌之人的舍不得，一如他不懂得如何处理女生的信件。
所以相叶尽量不和二宫见面，电车也是尽量避开二宫常坐的车次，他怕，他怕他开口就说再见。而现在，相叶看见二宫挤在名次表的前的小小身影，也不见他关注最左边的年级顺位，却看见一颗小小的脑袋从最右边慢慢向左，向左，到中间，再向左，然后停在偏左的位置。
他看到他愣了几秒然后转身，正好撞上他的目光，相叶转身想走，走了几步就被二宫扯住了衣角。
二宫眼里满是清亮的光，笑着说道：“嘿！你这次考了216诶，真厉害啊我们相叶桑”，说着拍了拍相叶的肩。相叶努努嘴，“你这么高兴干嘛，你这次不是年级第一了诶”。二宫吃吃的笑了，“反正我也不在意是不是第一啊”，相叶忽然觉得那个想要打倒第一的自己真的是傻瓜，然后听见他说，“我赢了，别忘了赌约哦”。
终于结束了吗。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二宫托腮，“我还没想好，待会儿再告诉你”。
07
所以，你到底会想要我做什么呢。
相叶在回程的路上踱着步，却见走在前面的人像是数蚂蚁般扭捏着，电车进站的声音响起，那人还是没动。相叶跑了几步，一把拉住对方的手。
二宫被手里突如其来的温热吓了一跳，回头撞见相叶傻傻的笑，“快点啊，赶不上了”，然后他看见被风鼓起的白衬衫，微汗的后颈，精瘦的手臂，还有那个他极其讨厌的人。
哐当一声，电车门关闭，两个挤在人群里的小少年却谁也没松开紧握的手。
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绿意，逐渐浓重的夏日晚霞，红的云与蓝的天，手心渗出的黏湿逐渐燥热，许久，相叶回头，“我很讨厌你你知道吗？”
二宫听着自己逐渐剧烈的心跳，偷偷握紧了牵着的手，“我也讨厌你”。
08
我怎么会这么讨厌你。
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
喜欢和讨厌谁先来谁后到谁也不知道。
比如究竟是因为打败对方的决心还是想要更靠近才放弃最爱的篮球，比如电车上的书包一砸究竟是报复还是提醒他别睡过站，比如没什么道理的赌约到底是两个人的互相作恶还是心知肚明的暗恋。
可是那年十几岁的他们笃定的相信，我讨厌你——那么轻易的让我喜欢你。